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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做的是心理学家和行为学家之外的事情

时间:2019-09-21     作者:张雪松   阅读


《芳华》《金陵十三钗》《少女小渔》《归来》……许多观众从电影追看她的小说,许多读者又从小说追看电影。写作个性鲜明、人生阅历丰富的严歌苓,她为什么热爱写作?又是如何跨越写作的虚构与真实?26日,她从柏林飞抵台北参加2019台北文学季,与喜爱她的粉丝分享在写实中虚构的文学人生。


啊,我写的原来是这个!你竟看懂了!


“小说的发生,其实赖于我们记忆的不可靠性。”严歌苓说,“我在写我的故事的时候,其实离真实记忆已经很远很远了,是生活阅历把记忆不断地提纯、凝练,成为意象式的、多次编辑过的记忆,时间让它抽象得很不一样,这是虚构给我的能力。”


小说家的角色和表达方式是否是徒劳的?写作的真正意义又是什么?写作能改变这个世界、让人追求更完美至善的目标吗?徒劳的无奈是否是小说家的宿命?对这种形而上近于哲学的话题,严歌苓解答得很直白:“尽管没有完全感觉徒劳,有时确实觉得无力。我小说中所有想说的话都有暗示,所有的形象人物都有我想暗示的东西。这些你们能接收到吗?有人懂吗?暗示给出去是非常模糊的,我要讲的其实是很混沌的东西,朦胧才是艺术,不然就成了说教。有人评论梵高的两幅画——一幅画了双破旧的老皮鞋,一幅画了一种蔬菜。


评者称‘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蔬菜更感动’。因为它没有任何的功利心要来打动你,它的信号就是朦胧的,这是最好的艺术创作状态。而老皮鞋,可能会传达一种先入为主的怜悯同情的暗示,这其实妨碍了艺术的体会。我写了什么?一些读得透的评论人和读者的反应让我惊叹:啊,我写的原来是这个!你竟看懂了!我也顿悟了!很朦胧的创作冲动,在欣赏者的眼里帮我疏通了。这是让我愿意写下去的原因,这是我作为小说家的嗨点!”


爱情的疼痛让每个作家在笔下得到治愈


对于女性作家来说,写作中爱情的部分或与男性作家的笔触有所不同。在严歌苓的眼中,爱情都是疼痛的:“我觉得失恋更感人、更动人。想想我们从青春时代到现在不都是这样吗?没有被成全的情感最让人珍惜。”


严歌苓认为读小说就是一种疗伤的方式。她说:“心理学家认为,人的内心有一个自我防御系统,会为你隐藏起深刻的不愉快的伤害。写小说或读小说,让人把埋藏很深、被防御系统压到看不见角落的伤痛唤醒,在唤醒的同时给予治疗的机会。你面对那种伤害、羞耻、黑暗的东西,每面对一次就等于一种倾诉,可以一点点地走出这种伤害,这是一种治愈。”


30岁的自我和60岁的自我,她们微妙并存


大量的写作有压力吗?严歌苓笑称自己是一个急性子,开始动笔就没心思去吃吃玩玩,一定要抓紧写出来,一气呵成:“我有时一天写七八千字,但准备时间非常长。我天天听故事,我长了一双好耳朵,在饭桌上都可以听人讲到好故事。为什么要写这本书?可能还没清楚有什么意义,先直觉写它有价值。每个人写东西都有自己的习惯,点燃热情的触点不一样。什么样的好故事可以成为文学?经历、造诣和性情会非常巧妙非常偶然地把这小小的神圣的火星燃烧成作品。”


目前在国外生活的严歌苓,面对着中英文写作转换的挑战。“我觉得自己身上有两个自我,一个是中文的我,一个是英文的我。她们两个复杂程度和丰富程度不同。这个讲英语的自我很年轻,我30岁才开始学英文,所以她才30岁,她没有自我审视的禁锢,写东西更简单、直露、大胆,表达得不那么含蓄传神。而中文的自我是60岁的自我,是从小读唐诗、宋词,看红楼梦的自我,她认为直白表达是糟糕的,她的情感表达是曲折、丰富、复杂的。” 严歌苓说:“中文写作更丰富,更微妙。‘微妙’这一点,我们中国人最懂得:微妙,中国人是有多么的微妙啊!”


今天,我们为什么要读小说?


“我读很多小说,是因为它们的文字美。文字是我们表达中最最重要的工具,不能让它不美了!这是一个美学的标准。现在有的写作文字一塌糊涂,你说它是个多有趣的小说?我觉得根本没法看下去!” 严歌苓称自己是文字审美控:“我喜欢独到的文字。每个人对文字的再造是不同的。我每天都要读一读小说,不但读小说,还要看一看唐诗宋词,这样才不会写出糟糕的文字来。”


严歌苓说,小说家做的是心理学家和行为学家不干的、干不下去的事情,他们对人的心灵的探索是无限宽容的,“小说,给了人们这么大的内心空间。”


来源:深圳特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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