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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琬,1991 年生于湖北武汉,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写作诗歌、散文、评论,兼事翻译。作品见于《诗刊》《散文》《上海文学》《文艺争鸣》《上海文化》等。 把独语的珍珠带回旧家的座位(组诗) 李琬
▍环绕 听听大风 刮起并扫开尘土 焦距变幻 清朗空气使见解停顿 痼疾般的季节扰乱着 寂静的窗帘,屏息的旗 无止尽的阶梯在桃树上闪烁 共同的不平稳的航迹 继续主宰着我们 我们被幻象邀请 和照片中一百年前 两个试图用美来建设什么的人坐在一起 我对你说起这困惑 他们建筑的,只是历史的形状吗? 我们在地图上的什么位置? 只能占有一两条街道,一两本书 更多的是,那些缝进现实的柳条 它们正分泌出阴翳和定时到来的斑鸠 这或许令人安心 我知道你在云下某处醒着 用失去的和未曾失去的夜晚环绕我 把独语的珍珠带回旧家的座位 ▍农场 我知道说“从无到有”的时候, 某种重量就被平衡过了。 但那时,还看不清 对面村落究竟承受什么负担。 那些在半途兴奋得跌下汽车的小兵, 拒绝说对方语言的人, 未曾预料到无名的自己也在修改 所有还未成形的道路。 是啊,我们和当地人一样吃惊, 不习惯汽车、康拜因和环形镇压器带来的 非自然的风声。 稀疏的植物正变得密集, 但很多年后我才明白 这并非创造。 每天擦亮太阳的时候,我想, 比起阴雨连绵的南方老家, 我们更懂得,怎样转化这光之燃料吗? 时间却多么不够用。 天山融水只在中午变得粗壮,宽阔。 我们更多是在人群中间忙碌, 换算,平息,教育。 像滚来滚去的豆子, 你永远无法把贫穷和偷窃截然分开, 后代也会很快就忘记团结和无私 多少来自强迫。 只有苜蓿是快乐、顽强的,它们理解 我们是多么沉浸于苏联玉米品种, 以至于忽视了那么多需要照料的生命。 也许我觉得,我有把握的最后一件事 就是反对不必要的骑兵…… 毕竟,他们也遇到了关闭的山峦, 这些钢铁也在合理之外有一丝摇晃: 如何在未建成的桥梁 和被抛弃的花环之下呼吸? 太多的反省, 只是归纳了一个失去了意义的集体。 我们会在断开的地方相逢。 想想山鹰飞出的阴影,像快船一样勾勒 我们的徒劳,这些绒毯般的苍翠草地 会原谅我们对粮食的渴求。 也许我不会比昨天做得更好。 也许下一次,为了在悬崖上 完成一次简单而危险的测量, 我不会再和人争吵, 并总是先看一看和自己相反的方向。 ▍剪纸 随便在哪里走着, 像围栏中的沙子。 路灯与测温仪醉着, 闸机弹动的手如病灶的微波。 远处等待的漫长队伍 如不间断的剪纸, 不知是从哪块 干支年败絮里咳出来的。 卷帘门渐渐过时, 你能透过玻璃看见 流量的底部。 公共绿地的浇水工 忽然被铁栅绊倒, 软管似乎也发出冷酷的笑。 寄居多年的南方裁缝 站在门口叉手等待 他黄昏时分的最后一个客人, 好像有人不愿把这一天 从缺乏色彩的阵列中划去。 一块块高低不同的骨牌 错落排列,很少打量他们自己。 扣错了的扣子待在原处 就这样搅动不再发出音乐的磁带。 ▍冰凌 在大型购物中心的门廊下面 拉丝尖头灯在下着 口吃的雨。 更多的凝结,模仿着 我们困难的转折, 掩埋一座不会复现的城池,其中曲折的小路。 我捕捉着哪里传来的 祈求般的倾诉; 星期六,忙碌的黑洞……耶稣……你错了。 公园里的景色还未被创造; 此处世界,唯一值得的怜悯是让人付钱。 几个卖花的人贩卖未来瓶子, 你该接住它,迟早要融化的。 地下通道的萨克斯手 用过时的俄国歌偷走其他声音: 每天只能喂养下一天,这就够了。 天空把箭镞射得太远! 哎,我只是赚取别人重复的 并且日渐减少的生命。 |